我们仅仅知道一门唯一的科学,即历史科学。历史可以从两方面来考察,可以把它划分为自然史和人类史。但这两方面是密切关联的;只要有人存在,自然史和人类史就彼此制约。[6]

离开历史去旁观者似地直观自然,就倒退到了费尔巴哈的旧唯物主义。马克思在《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》第一条批判了从客体的直观角度来理解自然的唯物主义:

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(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)的主要缺点是:对对象、现实、感性,只是从客体的或直观的形式去理解,而不是把它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,当作实践去理解,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。[7]

不理解历史实践,就不理解自然。只有的抽象的自然才会与历史相分离,而现实的自然总是以人类社会历史实践为中介的自然。

总之,“推广论”的观点撇开引起自然变化的人类实践活动,否定了人类历史对于自然的优先性,否定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区别于旧唯物主义哲学的革命的实践观。但是该文作者在坚持“推广论”的同时,也着重指出“实践性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本质特征,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区别于其他一起哲学最主要、最显著的特点”。[8]可见,这一根本对立的理论观点并没有引起作者应有的理论关注,两者反倒被笼统含糊地混淆起来。

上述例子并非只是偶然现象。虽然教师具有了一定的批判意识,不再满足于单一化的权威教条,但现有的批判是为了批判而批判,而不是为了建构而批判,缺乏理论自觉的引导。

学术研究是“批判意识”与“理论自觉”的统一。所谓“批判意识”,指对“现成”的思想理论观点进行质疑,提出问题,摆脱狭隘经验的桎梏,打破教条主义的束缚,重在“破”。而“理论自觉”重在“立”,指在批判狭隘经验和僵化教条的基础上,以文本研读为基础,以众家之长为借鉴,建构经得住逻辑和实践检验的理论观点。批判意识是理论自觉的前提,没有强烈的批判意识,就不会有深刻的理论自觉。如果批判意识仅停留于狭隘的经验层面,以未经省察的片面经验为出发点,就有可能使批判陷入无批判的死胡同,所以批判意识也离不开理论自觉。

有志于献身学术事业的高中政治教师不仅应该重视批判意识的培养,更应该为批判活动奠定理论自觉的方向。理论自觉的表现形式就是进行学术研究。学术研究具有继承性、开放性、实践性,其本质是学术创新。学术研究的继承性要求研读经典文本,其开放性要求关注学术前沿,其实践性要求立足教育实践。

其一,理论自觉有赖于对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的研读。限于历史因素,苏联学者(如普列汉诺夫)主要是根据恩格斯的著作来解读马克思主义哲学的,忽视了马克思与恩格斯的思想存在着客观的差异,且片面强调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社会政治功能,然而,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体系又是根据苏联来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的,并曾一度占据主导地位。这对于把握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真理性易于失真。高中政治教师应该研读马克思、恩格斯、列宁、毛泽东、邓小平等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主要著作。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,可参考阅读:《1848年经济学哲学手稿》、《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》、《共产党宣言》、《路德维希·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》、《反杜林论》、《矛盾论》、《实践论》等。

其二,理论自觉有赖于对马克思主义理论前沿动态的关注。为脱离自我封闭的“夜郎自大”“自话自说”式的狭隘研究,高中政治教师有必要关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前沿动态,吸收或借鉴最新的理论研究成果,更新与充实自己的理论库,这不仅是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的必然要求,也有利于减少研究的盲目性,尽量减少无意义的、低水平的的重复研究,使我们有限的宝贵心力投注到最有价值的研究上。关于追踪马克思主义理论前沿动态的方法,我们可以利用丰富的网络资源,如“人民网”、“光明网”等,也可以关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学术期刊,如《马克思主义研究》等。

其三,理论自觉植根于对高中思想政治课教学实践的反思。复杂的教育实践需要必要的理论支撑,否则缺乏理论指导的教育实践就是盲目的、低效的;理论自觉也能够使教师摆脱对于权威和经验的迷信。马克思主义是科学性与价值性的统一。在课程实施中,高中思想政治课仍旧普遍地被视为一门教授确定性知识的一般课程,与其它课程如物理课并无本质差异,其结果是该课程的价值性不是被悬设遮蔽,就是被否定吞没。为实现科学性与价值性的统一,这需要高中政治教师在教育实践中不在囿于狭隘的经验,而超越经验的有限性。这绝非只是浮浅的批判,而是在实践基础上建构个人教育哲学,并以此指导自己的教育实践。

正如复旦大学俞吾金教授在庆祝复旦大学哲学系建系40周年纪念会上所言,“哲学需要的并不是三心二意的追随者,而是普罗米修斯式的献身者。”我们可以说,中学思想政治教育需要的是普罗米修斯的献身者,而不是三心二意的附庸者。为此,高中政治教师应该有对学术的敬畏之心和信仰之怀,应该认识到“理性的激情”之局限性,力求使“理性的激情”升华为“激情的理性”,也就是以理论自觉升华批判意识,以真正提升学术研究的水平。

 

参考文献:

[1]黄枬森,韦建桦:“政治与学术: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对话”,《马克思主义与现实》2012年第6期,第83-85页。

[2]马克思,恩格斯:《马克思恩格斯全集》第1卷,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,第456页。

[3]斯大林:《斯大林选集》下卷,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,第424页。

[4]臧衍杰,黄凯妮:“反思哲学‘体系’ 跨越思维‘误区’”,《中学政治教学参考》(上旬·高中)2014年第1-2合期,141-142页。

[5]张一兵:《马克思历史辩证法的主体向度》,武汉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3版,“第二版序言”。

[6]马克思,恩格斯:《马克思恩格斯全集》第3卷,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,第20页。

[7]马克思,恩格斯:《马克思恩格斯选集》第1卷,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,第54页。

[8]臧衍杰,黄凯妮:“反思哲学‘体系’ 跨越思维‘误区’”,《中学政治教学参考》(上旬·高中)2014年第1-2合期,141-142页。

【本文发表于《中学政治教学参考·高中》2015年第8期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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